都说八月末上映的几部电影实力很强劲,三部文艺片同日放大招,各有特色。结果,侯孝贤的《聂隐娘》激起了两派观影者激烈争斗,曹保平的《烈日灼心》获得票房口碑双丰收,只有香港张婉婷导演的《三城记》输得惨,女主角汤唯的演技更是引发了广泛质疑,甚至有网民评论:“看了本片我才不得不承认汤唯其实只有一面,老天不赏饭,也没招了。”“汤唯演来演去都还是汤唯,未有增分。”
“文艺女神”汤唯演技差?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。这得看怎么比了,如果只是将汤唯归于那类满足于演演“玛丽苏”“圣母”、拿“马震”“牛震”做噱头的女明星,也就根本没必要来谈她的演技问题。但汤唯恰恰不是,从陡然成名的那一部《色·戒》开始,她就被大众捧为在水一方的“女神”,并被赋予种种期待。
这些年来,汤唯最备受瞩目的片子大概就是许鞍华导演的《黄金时代》了。一些看了《三城记》的观众表示,汤唯演的还是“萧红”那种调调,甚至被网友总结为“汤唯演戏三大宝:发呆、叹气、头乱摇”。她饰演萧红时,其刻苦用功的故事被广泛报道:用钢笔抄写萧红的作品,特意用繁体字,抄了几个月。这不禁让人联想起妮可·基德曼,她在出演《时时刻刻》女作家弗吉尼亚·伍尔夫时,大量模仿、练习作家的笔迹写字。还有一个诡秘的段子是,汤唯去萧红故居体验生活,特意藏了一绺头发在萧红床下。这些都是非常文艺的情节,可以写入一个伟大演员的人生传记中,成为体验派女明星的绝佳故事。
可是,文艺归文艺,汤唯在这部电影里的演技依旧没有获得提升。《黄金时代》里,她的表现和女作家萧红的人物性格压根挨不上边,显得有些焦虑且力不从心。她不够粗糙、幼稚、有生命力,倒是有着一副聪明面孔,一双理性的眼眸与满腹心事,一看就是那种能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得周全的人。这恰恰不是作家萧红的特点。
这些年来,中国所谓文艺电影都深深陷入了民国情结里,汤唯的民国文艺片从《色·戒》到《黄金时代》又到《三城记》,却是一步步在埋没自己的长处,这令人很惋惜。《色·戒》以后,汤唯明明勤奋地与那么多功成名就的大牌导演合作,但每一部都像是跟着副导演拍出来的,透着一种和自己本身可驾驭表演方式错位的选择,汤小姐明明是个“端着”的气质,非逼着自己把“傻劲”的短板亮出来,以为这才算拥有人见人爱的亲和力。
其实,今年暑期档,汤唯主演的新作不算少,七月有都市爱情轻喜剧《命中注定》,八月又有民国文艺片《三城记》,但它们所得到的反馈也都风平浪静。而这两部风格迥异的电影,也恰恰概括了汤唯的戏路类型。
如果说汤唯演民国文艺片套路单一的话,其实演小清新喜剧也是差不多的调调。现在,一群女明星都排着队演起了“小妞电影”,所谓“卖萌撒泼,好拍易演”,汤唯从《月满轩尼诗》起在这条路上也走了很久。她主演的电影里,影迷评分最高的是《北京遇上西雅图》,一部有点异域风情的电影。今年夏天上映的《命中注定》算是对《北京遇上西雅图》的乘胜追击,还拉上了冯小刚做监制,继续喂大家好莱坞式轻喜剧的鸡汤。不过观众已经完全不买账了,批评该片是生搬硬套、刻意任性、不切实际,这种片子还会有人愿意耐心地评价演技吗?
汤唯倒是一直说自己“没有演技”。五年前宣传《月满轩尼诗》时,她在香港直言自己演得不够好,向导演说“对不起”。去年,在威尼斯,她又说:“我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演技,我感受到的,我就能演到,我感受不到的,我真的演不到。”“没有演技”的潜台词应该是努力接近角色本身,从灵魂上与角色水乳交融在一起。但很可惜,目前还看不出来她灵魂里自我发挥的演技。所以,汤唯遇上李安是她的幸运,李安善于对演员进行启发、压榨与捕捉,有耐性地在每一个场景里,手把手教演员去完成每一次表演。缺少了大师的精心打磨,她这些年演的角色实在单调了些,每次都像是“汤唯”杵在那里。
文艺女明星大概分两种,一种是私人生活处在风口浪尖上,却能演好文艺戏的;另一种则是把私人生活塑造得特别文艺范儿,演戏却负担不起“文艺女神”名号的。在演艺江湖里打拼的女明星,谁都会接拍到不少烂片,但优秀演员想脱颖而出、站稳脚跟,还是得靠一两个响当当的角色。无论作为女明星,所受的争议是非有多大,章子怡有“宫二”打翻身仗,舒淇有“聂隐娘”续传奇,而汤唯还是没有超越“王佳芝”的起步符号,可惜了本身独特的美貌与气质。很多人说,演员是被动的,但作为一个已颇有名气与资本的女演员,如何选择适合自己的角色、营造加分的输出形象仍可看出其团队的眼界来。只有真正拿出好作品,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、有能量的演员。